禪寺是終南捷徑 打坐成校園藥方
何謂“終南捷徑”?據《新唐書》“盧藏用傳”所載:唐朝盧藏用想入朝作官,就隱居於京城附近的終南山,以冀征召,時人稱之為隨駕隱士,後果被召入仕。司馬承禎也嘗被召,欲歸山。藏用指終南山說:“此中大有嘉處。”承禎說:“以僕視之,仕宦之捷徑耳。”這就是“終南捷徑”典故的來源。後人則用此成語比喻求官的最近便的門路,也比喻達到目的的便捷途徑。
1993年3月13日一期的臺灣《新新聞》週刊上刊載了餘曉雯的文章:《禪寺是終南捷徑,打坐成校園藥方》,介紹台灣教育界吹起宗教風的情況。摘介於下:
九十年代的臺灣,彌漫著一股宗教風。皈依、參禪、打禪七成了新趨勢。對於這番景象,中研院民族所研究員瞿海源認為,一方面與佛教在臺灣發展的趨勢有關,另一方面也是由於中國人傳統千年來與佛教有很強的貼近性。再加上台灣在近五六年來,政治、社會、經濟的快速變遷,產生很多不確定的因素,以及現代人生活的忙碌,需要定靜下來應付一天,使得打禪之風流行起來。
然而,常常在一個不小心之間,宗教就脫離了它的本質而成為人們假汝之名以追求其他目標的手段。 ,
話說唐朝首都長安城的附近有座終南山,終南山上道觀林立。林立的道觀“不小心”就成了眾多妓女戶,名妓魚玄機就在那兒當過尼姑。當時的大官宰相成天老愛去廟裡鬼混,想當官的讀書人自然也就跟著往廟裡跑。廟成了接近權力的捷徑,於是有了“終南捷徑”的成語。
到了九十年代的臺灣,“終南捷徑”有了現代版。只見政壇上的人物不是皈依、參禪、打禪七,就是自稱佛門弟子。這期間,真心向佛者或許有之,但更多的是假拜師之舉在選舉中獲得政治資源,或者藉宗教之名,以塑造清高之形象。“在臺灣,談玄說異成了另一種虛矯手段”,一個社會評論家不禁如此慨歎。
而這股禪風。吹吹吹,也吹進了校園去,成了教育界用來輔導學生的手段之一。
1992年年底到1993年年初,臺北市教育局與白毫文教基金會合作,于南投縣白毫禪寺舉辦了四個梯次的初中學生“無塵營”活動,希望藉由禪寺師父感化勸善的力量及禪寺的生活態度,來輔導校內“適應不良”、“行為偏差”的學生。
在此之前,自毫禪寺曾與台中、南投、高雄等地的學校合作過類似的活動。由於據說“效果”反應良好,使得白毫禪寺的唯覺法師找臺北市教育局提出此構想後,局長林昭賢便很樂意地接受了。
對於教育單位這樣的做法,人本教育基金會董事史英的看法是,學生如果出於自願去體驗另一種生活經驗的話,並無太大不妥。不過,“這也表示學校教育的失敗”。因為受過四年專業訓練的老師,竟抵不過禪寺裡的和尚。
台大哲學系教授楊惠男認為,學生若有“適應不良”或“偏差行為”,往往是外在大環境出了問題。“教育單位不設法追尋教育失敗的根本原因,如升學制度、思想教育等,卻把學生往禪寺裡送,是‘頭痛醫頭,腳痛醫腳’。”而且,“期望透過學生內部的內省來解決外部大社會的問題,根本不可能!”一教育人士亦如此批評。
雖然臺北市教育局長林昭賢也承認出問題的是學校,“升學主義的僵化,老師的心態有問題”,可是,“就像生病小孩的父母到處求名醫一樣,只要有效就好”。於是,把學生送去禪寺生活幾天就成了他們急病求醫的一個偏方。
不過,這會兒,偏方就要以另一種方式進入校園了。1992年5月,基隆市教育局在萬里靈泉寺舉辦了3天的“中小學校長短期禪修班”之後,1993年的三四月,高雄縣和臺北市教育局也將跟進,各舉辦為期3天或7天的中小學校長禪修活動。
基隆市教育局局長蕭錦利的說法是,希望校長回到學校後,能配合校內的輔導工作,以禪修的理念來輔導學生。台北市教育局亦是如此心態。
而早在1990年時,高雄縣永安初級中學就在校長張殷嘉的推動下,讓學生在每天早上升旗典禮時,用3至5分鐘的時間,閉眼省思,並且在每堂上課鈴響之後,要學生正襟危坐:二腳與肩同寬,大小腿成90度,兩腳腳掌平行置於地上,兩手輕放大腿上,收下顎,肩膀放鬆,靜聽20字箴言的靜坐音樂:“忠、恕、廉、明、德、正、義……”
存杉林和旗山兩所初級中學,“輔導問題學生”的方式,就是讓他們靜坐。教育廳更在前任廳長陳倬民的推動下,編寫教師、學生手冊、計畫推廣“淨心靜思”的靜坐活動。
陳倬民認為這是教育改革的治本之道。他的說法,讓一些人不禁困惑地問道:“那師範學院是不是都該關門了?”
“安靜!不要講話!”是學生們在求學過程中常常聽到的一句話,它所要求的是學生表面的服從,至於內心想法如何並不重要。“靜坐”似乎是教育單位在這股禪風中所頓悟出的“輔導學生之不二法門”。風行草偃之下,往後將會有越來越多的輔導室和訓導處出現坐墊。所以如果發現有學生盤腿其上,或下課之後全校一片寧靜,都不必太驚訝,問問閉著眼睛的學生在想什麼,或許會有很有趣的答案。
除非教育的根本問題解決了,否則三五年後也可能在教堂和祈禱之中,看見校長和學生們的蹤跡。